【斷章】   傀儡師 (5) 執我筆墨。



夜色濫殤 【夜殤】【墨衷】幾曾隨逝水?何必委芳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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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認證 2014-07-08 21:05:26



  你賦予我永恆不滅的生命,是我唯一的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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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濫殤 【夜殤】【墨衷】幾曾隨逝水?何必委芳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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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08 21:10:11

 斷章‧傀儡師 之四
 
 
   幾日之後,雲君收拾了些東西,便要就此啟程。
 
   移開擋著門的書架,臨走前,雲君的神色看來有些忐忑,叮囑道:「我這便走了……結界我已加固,從內不會觸動,只是你若去了鎮子,回來當要小心些,照我說的法陣軌跡用傳送術移動……我……會盡快回來。」
 
   和竫有點不安地點頭,「主人路上小心。」然後早點回來。最後一句話他哽著沒說出口,因為這瞧來是很重要的事,不催,似乎對雲君比較好。
 
   雲君的手握上門把,卻在將要把之開啟前猛地轉身,抓住和竫的肩膀,低聲道:「孩子,你聽我說……若我一個月,不,二十天內沒有回來,就燒了念故居!然後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你聽清楚了麼?」低沉的嗓音像是圈禁了無數的恐慌與瘋狂,壓抑得令他難受。
 
   他被這一番警告嚇得有些發懵,只能愣愣地點了點頭,雲君這才將他放開。和竫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他的手有些發抖,想去抓雲君的衣角,像是以往形影不離的習慣,把希望留在身邊的人牢牢地抓著。或是,想問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可是傀儡師並沒有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袖一翻手一拉門人一晃,伴隨著靈光閃爍而散去,哪裡還有雲君的身影。
 
   雲君毫無猶豫地離開。
 
   他曾經忐忑,但不論是什麼都無法動搖他離去的決心。
 
   和竫傻在原地。落空的手還停在那裡。
 
   他突然覺得很想哭,就像被扔下的棄子。主人為什麼那麼說?主人為什麼要我這麼做?主人……是不是永遠不再回來、不能再回來了?
 
   越往裡想就越覺得無法接受,覺得疼痛難當。和竫跌坐在地上,忍不住用手摀住臉,無法逃避、喘不過氣的壓力與悲傷讓他發出了不成句的嗚咽,眼淚卻始終流不出來。
 
 
 ※※
 
 
   沒有雲君的日子像是度日如年,就算柔忻和聞雪都被自己的主人送來陪他,和竫還是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他沒有落下術法和劍術的修練,反而閒來無事,加之現實給予的恐慌與他的執著,和竫練得更勤了。
 
   無事可做,他看了雲君書房裡的那些關於傀儡之術的典籍,還有雲君的筆記。
 
   「……凝靈三晝夜,無斷,不寢不食,余幾力竭瀕亡……成後,七日不曾或離左右……」
 
   和竫看見這裡的時候五味雜陳。又感動又難過,心裡那一塊酸得不行,三天三夜凝聚靈力,無畏生死,逆天而行,雲君就是這樣將他救回來的。
 
   他到底何德何能。和竫抱著那本筆記,心中充滿無力。
 
   主人既然窮盡了自己的氣力也要救他,一定不會輕易棄他而去的,會回來的……只要他回來,缺了什麼都沒關係,修為散盡、肢體傷殘也無所謂。他和竫活在世上一日,就不會離他而去,除非雲君要他走。重生之後和竫的記憶裡除了雲君再沒有別人,他對和竫而言,早已無法割捨。
 
   在那個人的希望面前,連他的消亡都是那麼微不足道。
 
   如果你要我死,我將毫不猶豫地扼殺自己。
 
   就像你當初,用盡了生命也要將我拯救一般。
 
 
 ※※
 
 
   「什麼!那個黑衣的跟你這樣說?」柔忻還是那般張揚性子,聽了和竫描述的,雲君的警告,按捺不住地喊了起來。
 
   「裳姑娘行前未曾如此告知在下……依雲君公子所言,他們此行,竟是如此兇險麼……」聞雪喃喃,面色擔憂。
 
   雲君是雲氏三兄妹裡的長兄,術法超群,博聞識多,又身懷絕技,所做所為所說所言向來被他們視為圭臬,連這樣的人都如此戒慎,怎能教他們不擔心?
 
   「那個擎天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雲烯一次也沒告訴過我……」柔忻有些氣苦地道,看來他和雲烯的感情還是不大好。
 
   主人也沒說過那是個什麼地方。和竫心裡忐忑得不行,現在已經過去十天了,半點消息都沒有。他無數次想要扔開一切去尋找,可是如果在中途,雲君回來了,看到沒有人的念故居會做何感想?他和他是否就此歧途?
 
   西沉的斜陽、異於常人的髮色與瞳色、精妙的技藝、半年前的襲擊……三個生命突然感到無所適從,不知所措,他們對自己的創造者,認識始終是那麼少,創造者們的過去他們一無所知。
 
   神州西境何其廣大,他們何其有幸碰上他們,拯救和相伴,再也不孤單。
 
   「你倆說,他們要是不見了、沒回來,那怎麼辦?」柔忻問。
 
   「……我去找他。」和竫低聲回答。
 
   「千山萬水,必當尋覓。」聞雪道。
 
   「說得對!就是翻天了也要找到他們。臭雲烯……若是真有這麼有一天,找到了本姑娘定要揍你一頓!」柔忻恨得牙癢癢的。
 
   
   他們認為這是最壞的結果。
 
   不過之後他們才發現,世界上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
 
 
   十五日之後,柔忻和聞雪耐不住,紛紛先回去自己主的居所,只剩下和竫一個人不安地等待。千里無蹤能在彈指間來往二地,不論距離,尤其雲君這樣的術法大家,日行千里更是易如反掌。
 
   可是已經十八日了,半點消息都沒有。
 
   和竫正在施術的指頭用力一收,眼前火花迸裂四散往前方飛速而去,有如流星齊墜,利箭離弦,劃出了一道扎人的橘紅色殘影,他閉眼,像是不忍看最終爆出的、帶有攻擊性的火光。
 
   新習好的離火之術……好像很成功。和竫有點喪氣地坐下來,念故居周圍靜悄悄的,一種寂寞蔓延,幾乎淹沒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來。
 
   主人你現在在哪裡?在回來的路上了嗎?臨仙鎮的居民向我問起你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傀儡術有好多不懂的地方,主人回來教我好不好?我的術法也精進了,怎麼樣了?主人替我看看嗎?念故居旁的蘆葦花開了,主人趕緊回來,還在花期呢。書房我每天都進去打掃一遍,書架我沒有移,方便主人回來。
 
   念故居的天空一碧如洗,如一泓清泉,左近的梨花樹也已滿開枝頭,晨起之間總有暗香盈袖,流風之際總是落英繽紛,滿地粉白碎影。柳枝垂條與湖塘相映,堆煙重重,將這人間仙境、隱世別居與凡塵重重隔絕,柔霧翠地,好不美麗。
 
   念故居,念故、念故……這麼美的地方,這樣明顯的懷思,主人是在思念自己的故鄉嗎?主人如果有暇,是不是能與和竫說說,那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他就這樣靠在梨花樹下,任由飛雪一般的碎花落在身上,幕天席地,沉沉睡去。
 
 ※※
 
   
   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黑暗沉璧,他甚至能在沒有光亮照耀的地上看見自己的倒影,衣衫狼狽,渾身是傷,臉上多處濺上了鮮血,神色驚惶,好似他沒有經歷過的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他跟著心慌意亂,以往從容泰然崩然瓦解。
 
   「阿烯──裳兒──」他大聲喊著至親的名字,黑暗的世界像是有堵無形的牆,把他的聲音重重反彈回來,強迫地不停迴盪在這個地方。他向前奔跑,更加絕望地發現自己喪失了所有的修為,身上更無一根絲線一具傀儡能夠驅使,僅剩一柄配在腰上的長刀。他只能一直跑、一直跑,莫須有的路不存在盡頭。
 
   怎麼能夠困在這裡。他還有故國要拯救,還有弟妹要照拂。
 
   還有一個從天劫下逃生的小梅精在念故居等他回去。
 
   可是漸漸地他失去了力氣,有什麼東西在拖住他的腳跟,他回頭看,後方不遠處他的足跡竟已凝成寒冰蔓延到他如今的步伐上,攀爬上他的腳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要將他整個包裹,就像故城裡那些昏聵封凍的族民,一點一滴,陷入冰霜永眠的懷抱。就算用刀去砍,也無所作為。
 
   冰的囹圄是一種詛咒,他稱它為痼疾,他的手指向來寒涼,便是如此天罰所成。
 
   什麼是天罰?他和他的族民做了什麼,需要承受這樣的惡果?大雪連夜,寒冰永凍。
 
   為什麼不殺了他?要讓他和他的親人醒來?
 
   他想大叫,憤怒又無助地流下眼淚,可是似乎連那苦鹹的液體從他眼裡湧出時也會被冰雪擁抱,凝固在他臉上。
 
   握得太用力,沒有溫度的血流過長刀的刃緣,低落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像水滴進湖中,漫開一絲漣漪後消失無影。
 
   他這一生受夠冰的折磨,他寧願在業火下死死煎熬,也不願意在冰冷的死寂中歸去。
 
   雲君上提刀刃,對準尚未被封凍的胸口,毫無猶豫地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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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08 21:09:19

 斷章‧傀儡師 之三
 
 
   念故居嚴密的防護網在日前被首次打破。
 
   和竫只覺身體一輕,他已經被雲君一把扛起飛身竄向一邊,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被放下,冰藍色的寒青之盾在他身周架起,雲君更消失了在他的視線中。冰藍紋路如水,和竫實在看不清外面,只見黑影晃動,其中雜著的那個白影是他的主人,正被刺客們圍攻。
 
   他雖然有想幫忙的意思,但兩人術法的修為擺在那兒,他絕對破不了雲君設下的防護,力有未逮,只能焦灼地乾瞪著眼。
 
   忽然一個靈力呈火焰之勢打了過來,自被寒青之盾化解,和竫一個激靈差點摔坐在地上,白色的身影立刻閃過身擋來。這些刺客還不是普通人!他心裡涼了半截,越發擔心。
 
   外頭酣戰半晌,一聲巨響,終於靜寂下來,寒青之盾被人隨手解開。
 
   入眼猶是一身白衣的雲君,俊美的臉還帶著沉重冷酷的神情,身周都是冰涼的殺氣,衣襬微有些血污,這樣的主人令和竫畏懼,一時之間竟忘了上前,還退後了幾步。
 
   好像讀懂他眼中的害怕,雲君也退後幾步,勉強笑了笑:「我殺了人……全殺了。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如果害怕就趕緊轉身進屋。實在忍受不住,去收拾收拾東西,盤纏我給你備──」還沒說完就被打斷。雲君頓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著撲進自己懷裡的人偶,灰藍色的眼睛像無邊的黑夜一樣沉定,情緒似乎都消失在那一雙茫茫的暗色中。
 
   這個孩子的血與肉,都是用他的靈力,耗費三日夜,其中數次氣力枯竭,走過生死邊緣,好不容易才凝就出來的。他木然,突兀地在此時想著這件事。
 
   「主人別趕我走……」和竫的聲音有些發抖:「沒有,我沒有害怕!主人如果不嫌我笨手笨腳,我,我還可以幫著主人清理……」
 
   雲君讓他走時,那個溫柔的聲音就變成無數冰冷的尖刀,刻肉剔骨,疼痛萬分。話語中所有的情緒都被什麼沉重的東西碾碎壓爛,看不出原貌,難以解讀。他試圖從雲君的表情中辨識出一點別的意味,如鐵面色卻讓他無功而返。
 
   竟要他走──一定是自己的表情傷到主人了,主人是為了保護念故居才會出手殺人,為護而殺,何以懼怕?他悔得腸子都青了,這是躲什麼躲!
 
   然而雲君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似地回擁,冰冰涼涼的語氣繼續吐出無情的話:「為什麼這樣作踐自己?我殺了人你怕有什麼錯?無論緣由,殺人就是殺人……現在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嗎?我是這樣一個殺人不留情的人,你怎麼會願意繼續跟著我?」
 
   和竫握著他衣襟的手抓得更緊了。
 
   雲君到底是用什麼心情讓他走的?和竫不敢抬頭看他。念故居的防護可比一國禁宮──甚至更加嚴密──如今卻被人闖了進來,還不只一個,矛頭明顯直指他的主人。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事件就竟代表什麼?
 
   一向被雲君捧在手心呵護的人偶生出了有意識以來最大的警戒與危機感,強烈的讓他的腦袋暫時停頓於空白,只因為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主人有危險。
 
   「還不走嗎?」雲君的聲音訥訥的,開始使力要掙脫他。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主人!」和竫再次用力抱住他,帶上了哭腔:「主人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如果不殺他們,主人現在還可以站在這裡嗎?和竫的命是主人從天劫下搶回來的,靈智與身體,所有的一切都是主人給的,主人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要趕我走?我可以去哪裡……」說到最後已經忍不住眼淚,泣涕如雨,撲天蓋地的悲傷徹底主宰情緒。
 
   看著靠在自己懷裡哭泣的人偶,雲君如夢初醒,下意識擦了擦手去替和竫拭淚,袖子立刻被捉住當手帕,淚漣滿袖,他又心疼又無奈地道歉:「對不起,我──」
 
   「主人欺負我沒地方去,要趕我走……主人欺負我……」和竫哭得兇,還含糊地怨道:「我不偷懶了,我會好好學術法劍術和傀儡術……我不要走,我不要離開主人──」
 
   「好好好,不趕你走。」敢情自己也會感情用事起來。雲君嘆氣,扳正他的臉拉回袖子好好替他擦淚,「孩子似的,我是不是太寵你了……」
 
   大概是發洩過悲傷覺得丟臉了,和竫也胡亂用手抹臉,低著頭,默,為主。
 
   雲君又嘆。十七八歲的樣子,卻仍是孩子心性。他轉身,聲音回復平時的淡然:「你先進屋去罷。我清理下。」前面還橫七豎八倒著幾具屍體。
 
   和竫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屈服在高大挺拔的主人身影下,乖乖進屋了。
 
   
 
 ※※
 
 
   雲家三兄妹時隔半年再次聚會,不俗的面貌上都帶著凝重的神情。這回雲烯和雲裳兩人都不是孤身前來。雲烯那把邪佞的劍果真在七日後化出了劍靈,是個渾身火紅,妖冶艷麗,暴躁而固執的女子,硬認他為主,執著地跟前跟後。
 
   雲裳旁邊跟了個書生,是個生靈,溫文儒雅白衣勝雪,說不盡的從容和緩。她修習的畫靈之術可以賦予筆下之物生命,卻不能畫出生靈。後才知曉是個死於非命心有執念的中舉進士,陰魂徘徊陽間誤入了她的畫中,從此寄宿。
 
   三個人身畔,總是有了相伴之人。卻也不知能相隨到幾時。
 
   「你倆也被襲?」雲君低聲問道。不遠處他們給予生命的靈魂們正自己坐了一桌,也聊了起來。
 
   「嗯。」他們倆沉重地點點頭,雲烯還道:「我已經被襲兩回了,所幸都是些小嘍囉,不足掛齒。」
 
   雲君憂慮地沉吟半晌,下定決心似地道:「我改日回擎天瞧瞧。若是那些國主派的也就罷了,若是西境之主……」
 
   這神州東西兩分,稱東境西境。分由東皇太乙、西境之主兩個神祇分著看管,擎天於西境北疆,七夜大雪,正是西境之主所降天罰。大抵東西境並不相通,西境諸多國家,東境則有帝國統一。東皇太乙與西境之主多不管事,畢竟是神祇,常人哪裡見得著他們。
 
   難道是西境之主發現他們三個擎天人,要滅口?
 
   「等等,西境之主真要殺咱們,會派些小人物來?」雲烯懷疑道。
 
   「或而……祂根本沒想要咱們死?」雲裳跟著猜測。
 
   「若是警告呢?」警告些什麼呢?雲君難以遏止心中不斷囂張滋長的恐慌,更怕事實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發生,勉強壓下紊亂的心緒,他道:「不成,我明日便回去看看……」
 
   「大哥要用千里無蹤?」印象中也只有這個術法可以迅速、大範圍地移動,雲裳憂道:「這很耗體力的,萬一去回時遭到伏擊……」
 
   「這倒是無妨,以往為了趕路曾用,也未有什麼大恙,來回是不成問題的。」雲君搖頭,似是心意已決。
 
   三人眉目間隱不住的憂色令氣氛越發低迷,就像好不容易抓住的曙光正在掌心漸漸消失。
 
 
 ※※
 
 
   「小傀儡,你跟那個黑衣的多久了?」鳳眼桃腮,肌膚如雪,髮如烈焰的美艷劍靈柔忻在石桌上支頤,懶洋洋地問道,紅裙下雪白赤足掛有金鈴,有如舞姬。
 
   「我叫和竫。」這句話他不曉得說了幾百遍,奈何柔忻便是我行我素,當作耳邊風,只管他叫小傀儡「好像,已經快兩年了,總也有十幾個月吧。」他瞇起眼睛細想。
 
   「真久。我是三個月前才化靈的。」柔忻喃喃道。
   「在下是半年前。」溫雅如玉的書生聞雪也道。
 
   「沒趣兒,你們都好早。」柔忻撇了撇沒有上胭脂也紅艷艷的嘴,頗有幾分羨慕,大概是跟雲烯感情不太好的關係吧。
 
   不過和竫倒是覺得他和雲君的感情並不是這樣建立起來的,說是一見如故還差不多。
 
   主要也主人性子溫柔。他默默地喝了口茶。
 
   「早有何用,雲裳姑娘對在下可是冷得七月都要結霜。妳與二公子倒是經常拌嘴,也很熱鬧。至於和竫,你與大公子的感情卻是最好。」聞雪對她的埋怨不以為意。
 
   和竫下意識點了點頭,遠遠地望向雲君,只見他的神色沉凝非常,他突然感到一陣恐懼,說是心有戚戚焉也不錯,上次雲君黯然的神色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傀儡師》的時間點算是較《畫魂》與《劍》早,也比較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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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08 21:08:48

 斷章‧傀儡師 之二
 
 
   雲君的身體很冷。手很冰,像安放在極地中千年未有人打擾的礦石。
 
   這是和竫無意間,在雲君坐在他身旁不小心睡著時發現的。原來之前的接觸都是法術帶來的溫暖。他替主人蓋被時碰到他的臉頰,發現涼得跟什麼似的,有點心慌地去抓他的手,一樣的感覺……然後他做了件之後想起覺得無比愚蠢也把雲君吵醒的事──跌跌撞撞地撲到他身上要探鼻息。
 
   「……你這是怎麼了?」雲君扶額,只差一點他就手起法訣要殺人了。
 
   「主人,你的臉跟手都好冰,我以為……」和竫吞吞吐吐地爬起來,暗悔自己怎麼就跟個二愣子似的,傻得要死。
 
   雲君卻是沉默了下:「多年前的痼疾。可凍著你?往後我睡時你可別靠近,沒準兒把你給凍成冰了。」他很熟練地掐訣施法,然後證明似地碰碰他的臉頰,已經溫暖。
 
   「才不會!」和竫搖了搖頭。
 
   剛醒來那幾日非常依賴這個主人,形影不離幾乎要到同床共枕的地步,是雲君千般推拖說了一堆理由不願與他同寢,否則他哪會到現在才知道?
 
   凍成冰一定是主人騙我的。和竫想著,主人怎麼老把我當小孩哄?
 
   可惜,雲君雖然有所隱瞞,但從未說過謊。
 
 
 ※※
 
 
   和竫身上的泰半劍術和術法都是雲君手把手教的。
 
   或許是對靈能的掌握還不太好,劍術尚可,術法練得不太順利。雲君偶爾也挺汗顏的,不過倒沒有責備過他,只說了句術法成就非一朝一夕,且慢慢來罷。
 
   他起手拂袖衣袂翻飛之間法訣便成,靈光於指間熠熠流動,襯著昳麗青年的微微笑容,可謂美極。這倒不像是能夠殺傷人的術法了。和竫呆呆地想著。
 
   「練不好……」和竫坐在雲君旁邊喃喃地抱怨。
 
   「哎,不是說了麼,練習術法當日積月累。我房裡有幾卷帛書關於術法紀載,你也許可以瞧瞧。」雲君捧了茶盞一飲喝下杯中茶水。
 
   和竫撐著頰看他,終於疑惑地問道:「主人究竟活了多久啊?好像……」好像都不會老。
 
   雲君的神色斂起,露出有點沉思的表情,灰藍色的眼珠子瞥向別處,似乎已經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只能默默無語。就當和竫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才慢慢地開口:「我確實如你所說,不再被歲月眷顧。」他神色沉定。
 
   「不變老……不好嗎?」和竫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偶,因為是靈力生養出來的,也不會有老去的問題,壽命更是堪可到靈力耗盡之刻,比常人多上許多年歲。可是,這樣不好嗎?
 
   「你很好。」雲君朝他伸手,和竫順從地靠過去,雲君摸摸他一頭及肩的黑髮,他不喜歡束髮的感覺,雲君也就隨他,基本上只要不殺人放火妨害他人,要做什麼都沒關係。
 
   「主人也很好。」他很直接地過去躺在他腿上,施展法術搗弄木石的手指輕撫過他瀏海,安放在他眼睛上,和竫順勢閉上。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黑暗中他聽見雲君這樣說道,聲音很輕:「我是個自私的人……我強救你於天劫之下,令你脫出輪迴,再無來生啊……傀儡之道,終究違逆天地,我害了你,你可怪我?」
 
   脫出輪迴,再無來生……和竫忍不住說道:「我知道,在書上看過。不怪主人,如果不是主人,就沒有今天在這兒的和竫。不人不鬼不妖,脫出輪迴有什麼干係……主人嫌棄我嗎?」他移了移,雲君的手掌下露出一雙又大又圓的黑色眼睛,有點冀望地看著他。
 
   似是沒料到和竫知曉,雲君愕了一愕,又換上平時溫柔的笑,有些無奈:「我怎麼會嫌棄你?倒是把你拘在這一方天地,是我的不是。」念故居,便是雲君在臨仙鎮山腳下的居處。
 
   那隻手下掩蓋的臉頰不由得燒紅了。和竫閉上眼不敢看他。要是可以和主人一直在這裡生活就好了……他默默地想。
 
 
 ※※
 
 
   長歌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主人有一個紮著銀色髮帶的二弟,一個帶著紫紅色單邊耳環的三妹,長得有點像,髮色眸色一模一樣。他們偶爾會聚在一起,就坐在念故居外的石桌邊,很嚴肅地討論他聽不懂的問題,之後家長裡短地聊聊。
 
   和竫坐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有時替他們端茶。主人的二弟是一個鑄劍師,這次帶了一把新鑄的寶劍交給雲君。寶劍通體紅色,像是用火鑄成,雲君用術法托著,不與它直接接觸,只皺了皺眉。
 
   「又是哪裡尋來的熔岩礦物所煉?邪氣如此之重!」雲君說道,取出一邊放置在盒中的鎖鏈,通體透藍的顏色有如冰雪燒鑄,然後將之纏在了血紅的寶劍之上。
 
   「我知道邪,魔沂嶺上火山口取得的東西,雖然怨惡之氣太重,卻是塊好材料……」雲君的二弟眼眶下有點黑眼圈,俊秀的臉雙頰有些下凹,略顯憔悴。「我這不是扛不住了,才找大哥你幫幫忙麼……」他揉揉眼睛,嘆了口氣。
 
   「二哥……就是要救族人,也別那樣瘋魔。」雲君的三妹搖了搖頭。她似是個畫師,樣子柔柔弱弱,術法造詣惟在雲君之下。
 
   「裳兒說得對。你這劍怕是已經化靈,我以冰囚縛之,卻也綁不了多久。」雲君將寶劍交還,「哪裡有問題,再來找我。」
 
   「什麼,連大哥都沒有辦法了嗎……」他頗後悔造出這把連自己都鎮壓不了的劍,術法那麼厲害的兄長都保不住了,也不能投回熔爐──他試過,三天三夜都化不掉──真是造了個大麻煩。
 
   雲君無奈地搖了搖頭,一眼瞥去,看到和竫對著書發呆,那心就不在的樣子。他心中覺得好笑,揚聲喚道:「覺得無聊了,可以去書房看看。」
 
   「呃?主人……沒有,沒有覺得無聊。」和竫愣愣地看著雲君施施然走到他面前,自袖裡拿出了一個由金屬糾結而成的連環鎖,隱約可辨別解開機關後的形狀,看起來十分精緻,他將之放入和竫手裡。
 
   「替我解開,可好?」
 
   「我……是。」他訥訥地沒反應過來,半晌才應了一聲是,低頭看著手中的連環鎖。這還是主人第一次交代他這種關於低階傀儡術的東西。
 
   「說好就可以了。」雲君點點頭,習慣性撫了一下他的腦袋,才轉回石桌。
 
   雲烯看著和竫一會兒,視線轉回,聲音有些壓低:「那孩子是大哥造的傀儡?」完全沒顯漏任何非人的端倪……雲烯對自家大哥的崇拜又高上一個層級。
 
   「真像啊。大哥的傀儡術又精進了。」雲裳跟著附會:「而且大哥對那孩子很好。」
 
   「你倆莫鬧。那孩子是我強救下來的,被我害得沒有來生。他不怪我,已是我萬幸,哪裡還能不珍之重之?」雲君扶盞飲盡茶水,「然而這孩子卻也是可愛得很。」無奈地笑了笑。
 
   看著和竫低頭努力擺弄機關,雲君也會覺得,當初救了這個孩子或許也並不全是錯誤……於自己而言,身邊多了一個相伴之人,也是很好的。
 
   「不過,大哥你的念故居也是……」簡直鐵壁銅牆只進不出了。差點吃了萬箭齊發的雲烯心有餘悸地想著。
 
   「只有我也就罷了,如今還有這孩子,說什麼也得把結界防護做好。」雲君搖了搖頭,幾不可聞的嘆息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教會了他武功術法,幾天後帶他進鎮子晃晃……把他拘於一方,終是不仁。或而有一日,我離去時,他也能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三人都沉默了。
 
   想到故鄉那冰封的模樣,誰都無法置之不理,何況他們?
 
   連現在短暫的耽溺,都是為了那一切所做的準備。
 
   終是會離開的。
 
   雲君下意識往人偶那裡看去,卻見和竫拿著已經解開的連環鎖,有點不知所措地遠遠盯著他看,似是不敢過來。
 
   他朝他無奈地笑,並且伸手,和竫得到允許快步過去,在他身邊站定,然後低著頭把連環鎖給他。
 
   「好孩子。」雲君溫言道。接過他手中的連環鎖,上頭冷硬的金屬被彎成數個令人難以想像的柔軟弧度,精美地讓他移不開視線。
 
   「有,有錯嗎?」一邊和竫有點緊張地低聲問道。
 
   「沒有,你做得很好。」雲君彎起往昔笑容。
 
   他站起身,撥開它其中一塊結構,輕輕一拋。
 
   一只蝴蝶自他手中,振翅高飛而去。
 
 
 _
 
 
 我發誓他們還沒在一起……(正文只會有曖昧)(?)
 不過,雲烯和雲裳兩人都表示已閃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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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濫殤 【夜殤】【墨衷】幾曾隨逝水?何必委芳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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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認證
2014-07-08 21:07:58

 斷章‧傀儡師 之一
 
 
   和竫第一次睜開眼睛時,看見的便是創造他的那人,帶著沉思表情閱讀書籍的側臉。
 
   方才甦醒的人偶逐漸掌握了靈智與五感,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是坐在他人的腿上,也是主人的腿上,主人屈著一腳,讓自己靠在他肩頭上,一邊攬著他一邊扶著書閱讀,這是個有點不舒服的姿勢。
 
   身體還有點僵硬,要到能靈活控制的地步似是還有些困難。
 
   他的創造者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青年,大概二十多歲,一頭墨藍色的長髮,瀏海遮蓋不住的部份額頭繫著一條繞到腦後、權當髮帶的黑緞鑲紫邊抹額。主人的瞳眸沉澱著一種朦朧深沉的灰藍色,像埋藏了千年的水晶,令人陷溺,猶還微微帶著笑意。
 
   觸覺透過衣袍傳遞過來的,是這副身軀的溫柔暖意。
 
   「孩子,你醒了。」
 
   身體騰空被人抱了起來,然後慢慢放下,站在地上。
 
   他微微仰臉,與他的創造者對視。
 
   人偶與傀儡師有一種奇特的聯繫,他們絕對不會認錯創造自己的人。
 
   賦予他靈智與生命的創造者彎下腰,帶著和緩的笑意,對他行了一個莊重的禮。
 
   「歡迎回到這個世界,和竫。在下傀儡師雲君,很高興認識你。」
 
   回到?他一片空白的記憶並不理解這個詞。
 
   和竫。
 
   這是他在張開眼睛前,就得到的名字。
 
 
 ※※
 
 
   人偶和竫加入了傀儡師雲君的生活,開始學習「人」的一切。
 
   雲君猶是初見時那般溫柔和善,未許是他對一切都還懵懵懂懂,如初生的嬰兒,本等地依附著這個主人。
 
   剛開始真的什麼也不會,連走路都不太行,還要雲君牽著他一步一步慢慢來,還好肢體不再那麼僵硬。雲君也教他識字讀書,和竫在這方面倒是一日千里,學得很快。
 
   「這樣我出去辦事時你也有點事做。」
 
   雲君有間非常大的臥室兼書房──當然也會在裡頭鼓搗傀儡術的玩意兒──床用了畫有山水圖的屏風隔了起來,其他基本上都是開放空間,他允許他可以自由出入。不過這裡雖大,還是在四面牆上都各開了一道門,平日關著,其中三道和竫走過,只是通往其餘地方,不足為奇。
 
   餘下一道,用書架擋著。他只看雲君進入過一次,三天後才出來,滿身狼狽不過神色如常。
 
   這個隱世的傀儡師,創造出他的人,雖然有點神祕和一種說不出的古怪,但還是很好很好的。
 
   外表年齡差不了幾歲,雲君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時那畫面還是有點奇怪,不過幸好沒人看到,和竫也不太懂,雲君更不在意,似乎就是把他當小孩子在教。
 
   「主人……為什麼要創造和靖呢?」
 
   趁著寫完一帖字的空檔,他端了茶,在兩人休憩的時候問了出來。
 
   雲君淡然的表情沒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什麼變化,大約早就在等他憋不住問出口的那天。
 
   「突有此問,可有什麼緣由?」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回去。
 
   「因為……」和竫的神色略有糾結,「前幾日和靖讀書時曾見傀儡之術,雖不懂,但似乎危險艱鉅非常,和靖不明白,為何主人甘冒此險?」
 
   他沉思片刻,而後露出如以往一般溫柔的笑:「你是我第一個試著用靈力凝成血肉,並且注入生魂的人偶。」
 
   「『注入』生魂?」他不解,努力地思索前些日子的記憶,「醒來的時候,主人好像對和靖說了……『歡迎回到這個世界』?」用「回到」這個詞似乎有點微妙?
 
   「呵……」雲君搖頭輕笑:「虧得你這孩子記性這樣好。的確,魂魄靈體,天地所生,人之力所不能及也。生命貴有靈,因為只有天地才能養出魂魄,魂魄毀了就是毀了,修復不易。」
 
   「我遇見你時,在梅樹下,你正遭受天劫……想來大約是梅精一類的妖靈。總之,你差點魂飛魄散了。雖然三魂七魄俱在,卻受到了極大損傷,除了修為,連記憶都完全毀滅,只剩一點意識。」
 
   確實是很危險的情況。和竫發現自己當真全然忘了,聽雲君說這些,竟像在聽別人的事情似的。
 
   「這樣你是活不了的。所以我將你收在聚靈珠中,放在靈氣充沛之地,希望以天地靈氣養全你的魂魄。然後我想,既然我在梅樹下發現你,那便以梅枝作為你身體的基石,開始用靈力凝聚你的身體。」
 
   「或許是我想考驗自己的能力吧,也就沒有以平日所製的木頭傀儡給你當作身體……自小修習術法,又鑽研傀儡之術甚久,想來無甚危險。不過當時成功融合身體與魂魄時,過了許久半點反應也無,我擔憂至極,片刻也未敢離開你身邊……七日之後,你方甦醒。」
   
   「你這孩子……半絲也不讓人省心。」
 
   無奈的溫和語調變成了一種寵溺。雲君修長、帶有薄繭的手指自他眼角輕撫過,來到他側頰,輕輕觸碰。
 
   「我只是希望,你這隻經歷過天劫差點消失的小梅精可以再次感受血液的奔流、身體的溫暖、心臟的搏動……你是真真切切的生魂,而不是那些聽命行事的傀儡,我希望你或許可以像個人一樣,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雲君低沉而溫柔的嗓音聽在耳裡竟有些恍恍惚惚,夢境也似。
 
   和竫順著他的手蹭了蹭,覺得眼眶有點發酸。突然發現主人的手竟比他臉頰還要涼些,薄繭蹭在他臉上有點癢癢的。
 
   主人在創造自己的時候似乎吃了很多苦。他想起甦醒那天靠在雲君懷裡的景象,難道主人連續七天都這麼抱著他沒有離開嗎?
 
   雲君並沒有清楚回答他的答案,但想到這裡,和竫就覺得那其實也不太重要了。
 
   至少在主人眼裡,他是被重視的。
 
 
 ※※
 
 
   對於臨仙鎮的人來說,雲君是個神祕的好人,會用自己高超的技藝幫居民們解決各種生活上的不便,從郊外的長河直到田裡的灌溉溝渠就是雲君用術法幫助居民們蓋的。
 
   已經一年了。和竫發現雲君並不只是一個傀儡師,還是一個精通術法,修為頗高的術士,而且似乎……外表與實際年齡並不符合。即使這些日子以來和靖與他朝夕相處,卻跟那些居民一樣半點刺探不到他的秘密,只能遠遠地看著他。
 
   雲君好像在避著什麼,他的居處在臨仙鎮郊外的山腳下,十分顯眼,但外人沒有辦法走進來。因為居處周圍的樹林都被設下迷陣,沒有走固定的步伐絕對走不到樹林的另一端,就算走到了,如果沒有雲君的允許,就會被外頭的結界擋下,然而如果出手攻擊,結界連結著的機關就會啟動,萬箭齊發都還是手下留情。
 
   他的居處宛如銅牆鐵壁,臨仙鎮的居民如果有事找他,都倚賴雲君每十天一次到鎮上辦事採買的機會。
 
   和竫全然不知雲君的過去,後者經常凝望著西沉的太陽,神色複雜。每次和靖在他身後遠遠看著,都覺得那個在日夜交替之際的背影特別沉重悲傷,讓他連問都問不出口,只能默默看著一身墨色衣衫的主人與逐漸取代白晝的黑夜融為一體。
 
   雲君對任何人都很和藹溫柔,卻有禮得拒人於千里之外,對和竫或許好一些。他總是不喚和竫的名字,只孩子孩子的叫。他並不喜歡被這麼看待,和竫照過鏡子,自己的外貌分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哪裡是小孩!
 
   「主人,我叫和竫,才不是孩子!」他覺得不忿。
 
   「你也不過一歲多,不是孩子是什麼?」雲君笑眼微彎,一句話將他堵死。
 
   確實……和竫有點無力地承認,縱然自己真的是十幾歲的少年,對於他不知活了多久的創造者來說,始終都是個孩子。
 
   不過他還是很希望,主人能像他方才甦醒時那樣,喚他一聲他親自為他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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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濫殤 【夜殤】【墨衷】幾曾隨逝水?何必委芳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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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認證
2014-07-08 21:07:01

 斷章‧序 一切全非
 
 
   他們三人醒來時尚不明所以。
 
   意識混沌,卻還是掙扎著醒了過來。四肢痠軟,像放置許久未曾動作,一動便是渾身麻痛。
 
   四周一片昏暗,唯獨在他們走過時,遺留下的術法有所感知,方燃起幽藍如鬼火的燭焰,像在千年飛逝時光之中見證這個寒冷陰沉的國度,冰凍的宮殿,寂靜的城市,昏聵在地的族民。
 
   他們沒有忘記,不曾忘記……如何忘記鑄成這一切的起因?
 
   太古永曆,四千六百八十五年。
 
   神州極北之疆擎天國逆犯天則,忤逆神靈。不日天降大雪,七晝夜未止。
 
   至此擎天湮滅於世人耳目,臣民皆沉睡如死,悄然千年。
 
 
 ※※
 
  
   已經太久沒有看見陽光,他們面對刺眼的光源都不約而同地瞇起眼睛。面對族民盡皆被奪去意識陷入沉睡的景況,縱再不捨,卻因不忍,只得毅然離開。
 
   卻不料劫難過後,竟已過千年,人事皆非。造訪了幾個國家,稱自己是擎天人都被各個國主以疑相待,墨藍髮色又是擎天人民的特殊外徵,加之這千年來謠言甚篤,什麼怪力亂神都有──當然原本的緣由的確為子不語──一路上受了不少有色目光。
 
   拿了身上一些帶出來的東西當了,總算是換到些銀錢,找了家所謂的「客棧」歇一會兒。
 
   四周雖然人聲嘈雜,卻隱隱有一股詭動之意,像是那些正高聲談話的人們其實都是佯裝,正偷偷地注意他們三個許久未見世界之人。
 
   「你們……今後有何打算?」帶著黑底鑲紫邊抹額的,最年長的青年問道,溫潤神容略顯淡哀憂心之色。
 
   「無論如何也要將我族之人救出那般境地。」銀色髮帶高束馬尾,眉眼間忿忿之意表露無遺的少年搖了搖頭。
 
   「那些國主……當真一切全非。」戴著紫紅色單邊耳墜的少女一邊憂慮地看著四周,眼間防備警戒之色不曾除去。
 
   青年長指輕叩桌緣,規律的聲響像是在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們等會兒回去一趟,就此分道而行吧。」思量許久,他道。
 
   「大哥!」他們貌露驚訝,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情,略一思索過後只艱難地點了點頭。
 
   擎天當初是個盤據北疆,國土比這大地上任何一國都要廣大,是非常強大的國家,自千年前天災降臨大雪滿國之後,周邊一些國主趁勢併吞了邊疆周圍災害比較不大的一些城池,幸好擎天的人民似乎在大雪降臨之前進行過一次大規模的內陸遷徙,所以這些城池內無人居住,否則不知道要鑄成怎樣的傷亡。
 
   此國封凍,北疆嚴寒,從來沒有君主會想自找苦吃耐著天寒地凍去征討一個快要死亡的國度,即使就算你派軍隊踏平那裡,也不會有人反抗。
 
   何況擎天遭到天罰,是整個大陸都知曉的事件。
 
   他們三人衣著不俗,又顯然是擎天住民,能走出那個幾乎凍在冰裡的國家,必然身懷絕技,這一路自然早已被盯上。
 
   為了自身利益,擎天復國的隱患,這幾個人斷不能留。
 
   「而今恐怕猶不得我們,三人一道,招人耳目,不如分道而去,若能找著救我擎天住民之法,再行連絡。」青年低聲交代過後在桌上留下銀錢,率先站起身,示意他們於擎天會合,便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嘈雜的客棧裡同時又有數人付帳離開,全跟著他走了。
 
   另二人依序離開,擺脫掉跟蹤的人之後又回到了那個冰封的國度。
 
   大雪茫茫,前路晦暗不明,一絲若有似無的希望,勉強綿延成了未來的道路,他們只有站在原地等死,或者向前開闢新的路徑。
 
   畢竟已無退路。
 
   到底一切,早已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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