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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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之世界:短篇集


 《執行隊.骷髏篇》———————— 流刀鬼
 
 
 
 月黑風高的晚上,少女步履蹣跚地走在街道上,嘴裏唱着不成語句的旋律,哼哼的傻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死了!就這樣讓我醉死好了!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拋棄我了!父母拋棄我、朋友拋棄我、老師拋棄我、同學拋棄我,甚至連男朋友也拋棄我,原因就是因為她被人侵犯!那個該死的學弟!
 為甚麼我明明是受害人,所有人卻將矛頭指向我?我又不是喜歡才喝醉!難道每個人沒有喝醉的經驗嗎?
 少女想着想着,眼淚不受控的流下來,不計形象的蹲跪在地上嚎哭,絲毫沒有留意自己正身在惡名昭彰的白骨街上,更沒有發現身後有幾名流氓正對她虎視耽耽。
 流氓們看見少女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存在,邪笑了幾聲,悄悄的步至少女身後,要將她給拖到自己的巢穴好好的享用一番。他們只顧着自己眼前的獵物,沒有留意在某戶屋頂上,有人正在冷冷的俯視着他們。
 那人拔出長劍,輕輕一躍,躍至少女和流氓們中間。流氓們嚇了一跳,來人頭戴惡鬼面具,身穿黑和服,輕輕一揮手中的長劍,站在他眼前的兩名流氓的胸前馬上噴出大量鮮血,然後他們的身體慢慢的化成白骨。
 「啊啊啊啊啊!!殺人啊啊啊啊啊!!是流刀鬼啊啊啊啊!」其他流氓此時終於發現他們惹到不該惹的人物,紛紛轉身逃跑,來人冷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飄至流氓們面前,揮刀一砍,霎時間白骨街再次回後寧靜。
 那人用力的揮了一下劍刃,將那上面沾染的污血給弄掉,然後慢慢的插回劍鞘。拿下面具,一副甜美可愛的女孩臉孔馬上露了出來,她步至少女眼前,確認少女的生死。少女睡倒在地上,臉上還有淚痕,女孩頭一歪,再次戴上惡鬼面具,扛起少女離開現場。
 女孩的家位於白骨街最隱蔽的角落,外表是一間廢棄的日式家庭餐廳,女孩將少女安放在樓上的房間,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夏姬。」女人的聲音出現在房間門口,女孩回頭一看,只見穿着花俏和服的女人站在房門。
 「雫媽媽?」
 「夏姬,妳又出去殺人嗎?」
 「我沒有要殺他們,是那些壞人要傷害姐姐,我才下手的。」
 「妳啊………」女人沒好氣的搖頭,上前察看倒在地上的少女「這孩子………」
 「我看見大姐姐在街上又哭又笑,似乎喝醉酒了,所以我帶她回來。」
 「妳不怕她看見妳殺人的畫面嗎?」
 「怕甚麼?反正她又醉醺醺的,就算看到我殺人,她或許會認為自己是在做夢。」
 「夏姬,不要再殺人了,現在警察開始四處通輯流刀鬼,如果被他們發現妳是流刀鬼,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救妳。」
 「雫媽媽,我已經告訴妳了,我是不會被那些無能的警察抓到的。」女孩桀驁不馴的抬起下巴「如果有天我被他們抓到了,我會自我了結。」
 「唉~~真是對妳沒轍。」女人無奈的搖搖頭「我下去弄些解酒湯,這孩子喝得這麼醉,翌日一定會頭痛。」
 「麻煩妳了,雫媽媽。」
 「不麻煩,對於我來說,這些被社會拋棄的孩子就是我的親孩子。」
 女人親切的摸摸名叫夏姬的女孩的頭,轉身離開房間。
 女孩跪在地上,將下巴枕在床上,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睡得正酣的少女。
 她不知道為甚麼這個大姐姐會喝醉,但是她直覺認為這個大姐姐曾遭受傷害,從剛才她又哭又笑的模樣便可略知一二。雖然她只是個十三歲的大孩子,然而從小就在這個龍潭虎穴中成長,她早就看透了世間的險惡。
 「嗯………痛………頭好………」
 「妳醒了?等我會兒。」女孩站起來,想叫在樓下煮解酒湯的女人,但手腕卻被抓住。
 「不要走………」
 「大姐姐?」
 「不要………為甚麼………我沒有做錯………」
 女孩歪歪頭,輕輕搖少女的身體。這樣一搖,少女的眼睛漸漸的睜開,那雙失焦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女孩看。
 「妳………妳是誰?」
 「大姐姐妳沒事嗎?這裏是我的家。」
 「妳……妳的家?」
 「妳在白骨街上醉倒,我把妳救了回來。」
 「白……白骨街?」一聽見這條臭名遠播的街名,少女的醉意馬上消散「我……為甚麼我………」
 「我見妳在街上又哭又笑,所以將妳帶回來。」
 「是……是妳救我………嗎?」少女的眼神黯淡「為甚麼?」
 「大姐姐是不是有甚麼不快樂的事情嗎?」
 「欸?」
 「妳的臉上有淚水,而且我在街上看到妳又哭又笑,是不是有甚麼人欺負妳嗎?」
 欺負?這個詞從女孩口中吐出來,不知為何正正刺中少女的心。少女怔怔的看着女孩,然後伸手抱住她,淚水簌簌的流下來。
 「大姐姐?」女孩輕輕拍少女的背。
 「妳………妳不會懂的…………」
 「怎會不懂?我知道的!一定是有人傷害了妳!」女孩鼓起腮幫子「我在這條街長大,甚麼事情沒有看過?」
 少女沒有回應女孩的話語,只是一逕的哭着,過去所受的委屈和屈辱令她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住,她很想找人傾訴,甚至真的是這樣做了,然而所得到的回應全都是嘲笑奚落,說她是咎由自取!
 「大姐姐是害怕嗎?妳害怕我會嘲笑妳,對嗎?」
 「…………每……每個人都是這樣………他們不明白我的痛…………」
 「妳告訴我吧,我會聽妳說的。」
 「………不………不要…………我不要…………」
 「放心吧,我會幫妳主持公道的,那些欺負妳的人,流刀鬼大人會幫妳教訓他們的。」
 「流……流刀鬼?」少女放開女孩,一臉訝異的看着她「妳認識流刀鬼?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我當然認識他了,他就住在我的房間的隔壁。」
 「妳居然跟這麼可怕的人住在一起嗎?難道妳不害怕嗎?」
 「為甚麼要害怕?流刀鬼大人雖然說是殺人不眨眼,但是他殺的全都是壞人,我很尊敬他的。」
 少女一臉無奈的看着眼前笑得一臉天真的女孩,看來這條街對於女孩的影響甚大,這麼年紀小小的女孩竟然會這麼的祟拜一個殺人犯。
 「所以,大姐姐妳不要害怕,告訴我妳發生了甚麼事,流刀鬼大人會幫妳的。」
 「但……但我不希望他………」
 「大姐姐,法律是幫不了妳的,就算法律幫妳將那些傷害妳的人定罪,但是有用嗎?妳身邊的人不是一樣會對妳有成見,將妳拋棄嗎?」
 「…………我……………」
 「告訴我,好嗎?」女孩看進少女的眼睛,那雙深邃的大眼睛有股魔力,令少女的情緒回復平靜。
 「好。」少女深吸一口氣「我是平川又葉,是櫻陽國立大學英文學三年級學生,在去年暑假,我的所有一切都變節了。」
 再次回想那件事,少女居然沒有感到恐懼或是難受,女孩的話語給了她勇氣,鼓勵她將那段噩夢說出來。
 她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女孩會幫她,雖然不知道原因。
 「妳知道大學每年都會有新生進來嗎?」
 「知道。」
 「去年暑假,我被朋友們帶去出席新生會,慶祝我們系上有新生進來,那時候大家都吃喝玩樂,玩遊戲的玩遊戲,吃東西的就吃東西,喝酒的喝酒,總之大家玩得不亦樂乎,我也是。當時我因為玩遊戲輸了,被罰喝酒,我的酒量不好,喝一杯就會醉,但是大家不斷的慫恿我,我只好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
    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酒,我的身體承受不住,想說早點回家,本來我想要男朋友送我回去,但是男朋友卻又跟他的朋友們玩得盡興,就在那時候,有個學弟說送我回家。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我真的很想拒絕那個學弟的建議,那個混蛋,我到死絕對不會忘記他的名字,那個該死的土屋鳳太郎,他藉送我回家的名義,趁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將我帶到酒店,把我………把我給侵犯,還拍了十多張照片!」
 「那個人真的是有夠卑鄙。」
 「事後,他還把那些照片散佈在網絡,害得我在學校、在家裏、在街上被人辱罵嘲笑!我當時有報警,向警察說出事發經過,但他們居然說是我喝醉才會讓人有機可乘!我向老師訴說,她卻說是我不檢點,是我的衣着太性感引人犯罪!這是甚麼爛理由?」
 少女越說越激動,聲線也開始提高,雙手緊緊的揪着被子,彷似把它當作是仇人般要撕個碎爛。
 「我的家人、同學、朋友、甚至是情人也拋棄我,說我是婊子,說我是蕩婦,為甚麼他們要這樣說我?他們沒資格這樣說我!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甚至當時我也有叫朋友們送我回家的,但她們只顧着玩,完全沒有理會我!」
 「真是………不可饒恕吶…………」女孩的眼神不知何時變得冷然起來「該死的人渣。」
 「我已經被趕出家了,甚麼也沒有了,已經一無所有了。」
 「大姐姐,妳想他們得到教訓嗎?」
 「欸?」
 「流刀鬼大人雖然說是殺人不眨眼,但是如果妳希望的話,他會留他們一條小命,只是……」女孩笑得燦爛「他們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妳………妳這是甚麼意思?」
 「將他們打成半殘,然後要他們就這樣在白骨街上苟延殘喘。」女孩的眼神充滿亢奮「在這條白骨街上,住了很多嗜虐成性的人,他們以虐待人為樂,只要將那些半死不活的人渣送到他們手上,他們就不會有活着走出去的一天,直到他們死後,他們的屍骨也只會被掉棄到不知名的地方。」
 「妳………難道說………」少女詫異的看着女孩「妳就是………」
 「大姐姐,有些事情妳最好不要知道,就算妳知道流刀鬼的真正身分,也不要說出來。」
 「為甚麼?」
 「從來沒有人在看見流刀鬼的真面目後,從她手上活着逃走,每個看見她的真面目的人,下場都是死。」
 「妳…………」
 「流刀鬼之所以會殺人,並不是她因為對這個社會感到絕望,於是將那些壞人斬草除根,她並不是這麼的正義。」女孩露出充滿童真的笑靨「她只是為了戰鬥而殺人。」
 「所以…………」
 「她才不會管對方是黑是白,總之如果有人要找她對決,她一定樂於奉陪。」
 「既然如此,為甚麼她會開始只殺壞人?」
 「因為好人在這世上太少了,殺光了就會沒有意思了,而且論刺激度,壞人斬殺起來更有趣。」女孩越說越興奮「只是那些壞人太弱了,她不用三分鐘就已經將他們給解決了,她一直在找,在找一個能好好取悅她的對手。」
 少女完完全全被女孩的話怔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名看似十二、三歲的女孩居然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而且還要是神出鬼沒的流刀鬼!
 「大姐姐,流刀鬼不會殺死手無寸鐵的人,妳不會被殺。」
 「妳…………」
 女孩從和服袖口拿出一疊紙,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
 「這是委託書,只要在上面寫上妳想要教訓的人的名字和罪狀就可以了。」
 「我………」
 「我不會勉強妳,如果妳現在想離開也可以,只要妳將流刀鬼的身分保密就可以了。」
 「妳…………為甚麼妳要幫我?」
 「因為我看不過眼,我最討厭那些霸凌行為了。」
 「妳…………」
 「我叫夏姬。」
 「夏姬……很美麗的名字…………我可以叫妳小夏嗎?」
 女孩的眼神有一瞬的詫異,但是很快的又回復剛才的平靜,是不是她從來沒有聽過有人這樣叫她?
 「可以。」她的語氣也柔和起來「我可以叫妳又葉姐姐嗎?」
 「當然可以了。」
 「多多指教,又葉姐姐,妳好好休息吧。」
 小夏向她點頭後,拿起手上的黑色長劍,轉身離開房間。
 少女看着眼前的委託書,深吸一口氣,拿起擱在委託書旁邊的筆開始寫。
 她要那些人受到應得的教訓,就如小夏所說,法律已經死掉了,它就算能定他們的罪,但只要他們日後在牢獄表現良好,也一樣可以得到原諒。
 她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他們!就算要她付出代價,也要他們受到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