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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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訊 

夢之世界:長篇集


 《牢籠》———————  重蹈覆轍
    
    
 
 結果淋了一個多小時的冷水澡,他生病了,而且還發着高燒。
 躺在床上,他一直盯着天花板發呆,連高垣走進房間送飯都沒有察覺。
 「你真是無時無刻不讓人擔心,鳴海。」
 「你可以不理會我。」他的聲音也沙啞了。
 「不理會你?你現在發着四十多度高燒,聲音也幾乎啞了,你是要怎樣照顧自己嗎?」
 「…………我可以的。」
 「你就不要再逞強了,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
 高垣沒好氣的說道,扶起鳴海坐起來,餵他吃飯吃藥。
 「我暫時不給你喝湯藥了,那湯藥主要以彼岸花熬製,你現在這樣子不適合混藥吃。」
 鳴海點頭示意他明白,他現在喉嚨疼得厲害,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他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睛正要睡覺,倏然感到一個重物壓在他身上,驅散走他的睡意。
 「汪汪!」柴犬毛毛伸着舌頭,尾巴搖晃着,趴在他胸口上跟他對望。
 「毛毛,你不要騷擾大哥哥休息,你這麼重。」
 「汪嗚嗚~」
 狗狗委屈地跳下床,在高垣腳邊繞圈圈,他只好無奈地摸了幾下牠的頭。
 「你先等會兒,我給你吃肉粒。」
 「汪汪!」毛毛興奮地叫了兩聲,一溜煙的跑出房門端正坐着,耐心等待自己最愛的主人。
 「你剛才夢到甚麼?」
 「異色瞳………大審判官………」
 「你夢見異色瞳的大審判官?那個人是長甚麼樣子?」高垣的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
 「他(彼)………」他想描述那個人的長相,但是不知為何卻記不清楚他的容貌。
 對那個人的印象,就只有那雙一紅一藍的眼睛,他猜有着一雙這麼美麗的眼睛的人,應該也是長得不錯。
 「你不記得了?」
 「不記得……我只記得那個人是異色瞳……一紅一藍的……很美………」
 「他在夢裏做甚麼?」
 「…………他………看我審判………」
 「知道了,你先喝點水。」他餵鳴海喝了幾口水「好好睡個覺,待會兒我叫醒你吃飯。」
 「嗯。」他點頭,閉上眼睛慢慢走進夢鄉。
 看着少年平靜的睡臉,探了下他的鼻息,確認他真是睡熟了,高垣靜靜的離開房間。
 毛毛已經在飯廳吃着自己的飯,一時半會沒有空去找高垣撒嬌,高垣摸了幾下毛毛的頭,回去自己書房,在抽屜翻了翻,終於找到一張小紙條。
 看着那組電話號碼,他的臉色稍微黑了下來,二話不說用手機撥出這組號碼。
 「雪村君。」對方很快就接聽,那是一把清冷的年輕男生嗓音。
 「我有事情要問你。」
 「呵呵,雪村君,你在生氣嗎?因為鳴海君在審判他自己的父母時,我有出席那場聽審嗎?」
 「那場審判根本是你做主導的吧?」
 「是又怎麼樣?鳴海君他遲早都要當上大審判官,我只是輔助他而已,而且他做得不錯,果然是個有資質的孩子,不枉我費力把他救起來。」
 「…………我不知道第六百六十五屆閻羅王會這麼熱心。」
 「鳴海君是個很有意思的孩子,我不捨得他就這樣被毀掉。」對方輕笑幾聲「試想想,他沒出生就被自己母親帶去走上自殺一途,然後還被逼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的魂體融合在一起,結果來處理的大審判官不僅沒有處理他,反而還特地將他和那個女孩分開,把他們當成兄妹倆照顧,難道你不覺得有趣嗎?」
 「不覺得。」
 「雪村君,不如你將鳴海君交給我?我可以幫你照顧他。」
 「不可以。」
 開甚麼玩笑?鳴海如果真是去那個人那裏,對方一定會把他吃乾抹淨,連骨頭都沒有剩下來。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那本小說其實就是你自己的親身經歷吧?你特地要我幫你畫封面和插圖,到底是為甚麼?」
 「我就只是喜歡雪村君你的畫風而已,沒有甚麼企圖。」青年頓了會兒,又彷似想起甚麼般地笑了幾聲「對了,雪村君,我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那個曾經差點跟鳴海君融合的女孩,現在就住在我那裏。」
 「你把人拐走了嗎?」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只是碰巧看到她被趕出家門,一臉無助的坐在家門前哭泣,所以就帶她回來。她也真是可憐,居然會來到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裏,整個家只有她的便宜哥哥最疼愛她。」
 「既然她有哥哥護着,你就放人回去。」
 「你不讓鳴海君過去跟她見過面嗎?他好歹也是小妹妹的哥哥。」
 「他不是。」
 「呵呵,雪村君你是在堅持着甚麼?你也不是把鳴海君當作是自己不幸被殺害的弟弟嗎?」
 「他們兩人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而且那個女孩已經失去地獄時期的記憶,她不會記得鳴海。」
 「我有方法讓她記起來。」
 「甚麼方法?」
 「昨天我帶她回去地獄一趟,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其他大審判官處刑的畫面,我帶她回來後就一直不懂開口說話,只懂用文字來跟我溝通。」
 「你居然敢帶她去大審判官的處刑殿?她一個三歲小女孩怎可能承受得了這麼血腥的場面?」高垣幾乎是要吼出來「她如果因此而留下心理陰影,你要負責任。」
 「不要緊,大不了我照顧她一輩子,反正她長大後就會看到更多。」
 高垣真是很想直接掛掉電話,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還有另一個問題要問對方。
 「那個,那天鳴海他審判完自己父母後,還有發生甚麼事嗎?」
 「嗯?為甚麼這樣問?」
 「他不記得你的長相,只記得你那雙異色瞳。」
 對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然後就沉默了片刻,從話筒中高垣能隱約聽見鋼琴彈奏的聲音,還有青年跟着鋼琴聲哼唱着旋律的聲音。
 「那天審判完結後,我跟鳴海君說了幾句話,讚他做得不錯,然後就抹走他曾見過我的記憶。」
 「為甚麼要這樣做?」
 「我不想被他記住我的容貌,他如果還記得我的長相就麻煩了,畢竟那傢伙一直在找我。」對方又是輕笑幾聲「好了,我是時候要掛線了。小妹妹在音樂方面很有天分,我只是隨便教教她最基本的,她三兩下就開始會運用各種彈奏技巧,剛才還學會寫一兩段歌。」
 「看來你很喜歡那個小女孩。」
 「當然了,不然我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們倆救起來,只可惜她是別人家的孩子,我不能一直把她留着。」對方頗有些惋惜「對了,我最近又寫了新作品,希望雪村君你幫我設計封面和插圖。」
 「其實你自己來不就可以了嗎?你以前可是十八武藝全都學會的。」
 「剛才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喜歡雪村君你的畫風,更何況我比較喜歡寫作和彈琴,畫畫只是被逼學會,要我拿着畫筆,我只會覺到反感。」
 不等高垣反駁,對方就乾脆掛了線,那氣勢彷似在告訴他不容反抗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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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鳴海,你起來,我要去工作了。」
 ——————「██君,你幫我抱着小鳴海,小麻羽她在哭了。」
 ——————「█大人,求求你幫我救小鳴海和小麻羽,他們兩個不能回去人間,他們回去的話會沒命的。」
 是誰?那聲音是誰?還有「小麻羽」到底是誰?為甚麼會覺得有點懷念?
 鳴海難受的呼吸着,那聲音聽起來很像在哪裏聽過,更何況他意外地對於「小鳴海」和「小麻羽」這兩個名字十分的有着親切感。
 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不斷回想剛才在暗黑夢識中聽到的女孩聲音。
 沒錯,那是一把未成年的女孩聲音,雖然毫無抑揚頓挫,而且帶着詭異的娃娃音,但是鳴海卻一點都不覺得陌生。
 扶着頭坐起來,感覺自己似乎燒退了些許,他走下床,二話不說倒了杯水喝起來。
 ——————鳴海君,你還是逃到甚麼時候?
 一把冷酷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裏響起,嚇得鳴海掉下手裏拿着的水杯,玻璃杯在他腳邊破碎散落一地。
 ——————我選定了你。
 ——————從那個丫頭帶你來地獄開始,我就看中了你。
 ——————你跟雪村君一樣,天生都有着吸引我的潛力,只可惜你的心比雪村君的還要軟。
 是它………它真是陰魂不散,從他在那場審判親手將自己父母炸成肉醬後,就一直聽到這把聲音。
 鳴海痛苦的跪在地上,就連膝蓋直接磕上玻璃碎片也毫不為意,咬緊嘴唇等待腦海那把聲音安靜下來。
 ——————你不肯當大審判官,是因為那個小女孩吧?你以為你如果不當大審判官,就能避免傷害任何人嗎?
 ——————你就是太溫柔了,大審判官是不會對人類動情的。
 ——————說起來你和雪村君都是一樣,心軟得讓我看不過眼。
 高垣?心軟?鳴海重重地呼吸着,手掌甚至不自覺緊緊抓緊玻璃碎片。
 ——————沒錯,雪村君他其實跟你一樣,只不過他沒有在你眼前表露出來。
 ——————他有次被命令要去處理一對小兄妹,祂們被殺後一直待在人間不肯走,本來這種不肯去審道院報道的亡者是要交給大審判官處理的,結果雪村君居然偷偷的帶他們回去審道院報到。
 ——————因為他正是那對小兄妹的哥哥。
 這些話瞬間讓鳴海一直沉甸的腦袋稍為清醒了點,高垣他也有違抗過閻羅王的命令,那麼他之後有沒有受到甚麼處罰?
 雖然說大審判官的地位不亞於閻羅王,但是好歹是聽命於閻羅王的,敢反抗命令的話,即是說他不服閻羅王的判決,這可是個大罪。
 他記得以前有位大審判官也是跟高垣一樣,為了一個枉死的小嬰孩而違抗閻羅王的判決,堅決不肯把祂挫骨揚灰,結果下場非常淒慘。據說那位大審判官被活生生抽走所有內臟,然後給扔去熔岩地獄無限受罰,但是奇怪的是那位大審判官卻失蹤了。
 想着想着,手腕傳來他最熟悉不過的疼痛感,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拿着玻璃碎片在割着自己的手腕,兩隻手腕被他弄得血流如注,甚至有些還滴在他淺灰色牛仔褲上。
 「鳴海,怎麼了?」
 高垣的聲音冷不防從後面傳來,他下意識地回頭看過去,卻見對方一看到他兩隻流血的手腕,臉色變得難看得很。
 「不是的……我沒有………」
 「你一醒來就這樣傷害自己,看來我是不應該一時心軟。」
 「不是……我沒有………只是那把聲音…………」
 高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的傷口,那雙血紅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看。
 「你不是有意,只是你習慣了,每逢看到這些碎片,你就是要拿起來割在自己手上。」
 「………你………你或許說得沒錯………」
 除了這個,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理由,他這行為其實已經是非常嚴重的病態了。
 「先幫你包紮傷口吧。」
 「嗯。」他點頭。
 高垣輕輕挽起他襯衫衫袖,熟練地幫他處理傷口,對於他滿佈傷痕的手臂似乎見怪不怪,沒有多問甚麼。
 「你之前的傷口被割開了,癒合後有機會留下疤痕。」
 「不要緊。」
 「你可以不要一副這樣無所謂的樣子嗎?你以後是要怎樣過活嗎?是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長袖衣服遮掩你所有自殺留下來的疤痕嗎?」
 「我已經………無所謂了…………不想再想以後了…………」
 他累了,光是要苟延殘喘的活下去簡直是難如登天,每天一醒來看見白天,他就覺得難受得快要無法呼吸,有如心臟正在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而他卻沒有力氣掙脫那隻無形大手。
 從那場血腥的審判後,他已經變成一具行屍走肉,沒有未來,更沒有當下。
 高垣沒有說甚麼反駁他的話,只是輕輕撥開他額上的瀏海,在他的右額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鳴海十七歲生日時,他那個「便宜父親」唯一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你父親也有夠狠啊,自己出外打麻將輸錢,回來後居然抓住你暴打發洩,還拿酒瓶砸在你頭上。」
 「不要提那天了。」
 「那天正好是你的生日,明明應該是值得被祝福美好日子,你那對父母卻對你做了甚麼?如果我那天不是剛好去找你,你早就他們活活打死了。」
 鳴海難堪地別過頭,假裝沒有把高垣的話聽進去,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偽裝在對方眼前根本是不堪一擊。
 十七歲生日,他本來只是在家靜靜的看書,然後等着晚上和高垣一起出外,但是所有一切全都被那對夫婦破壞掉。他們一大早出外打麻將,結果輸掉一大筆錢,回去後就是把他抓出房間狠狠暴打一頓。當時他已經對他們失望透了,就算還擊也不會手下留情,三人就這樣打了起來,甚至他是處於上風的位置,結果他父親不知從哪裏拿來酒瓶,不由分說往他頭上砸下去,打得他頭破血流。
 「吶,我要帶毛毛出外散步,你待在這裏等我,好嗎?」高垣一把抱着他的肩膀,暗地裏將他禁錮在懷裏「你現在還沒退燒,不適宜出外吹風受寒。」
 「…………所以呢?」
 「你應該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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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垣帶毛毛出外散步前,鳴海已經吃過晚飯,所以高垣不用擔心會餓壞他。
 鳴海嘗試調整坐姿好讓自己舒服點,但是高垣這次怕是擔心他趁自己出外做傻事,幾乎是把他五花大綁,緊緊困在椅子上,不讓他挣脫束縛。
 他感覺自己快要變成受虐體質,明明他最討厭的就是受束,然而他卻沒辦法對高垣動怒。
 —————啊,不是,第一天他已經對高垣發怒了。
 倏地,一股陌生的冷氣在他身邊冒出,鳴海出於反應往來源看過去。
 有人站在他身邊,那是個看起來比他和高垣大幾歲的青年,穿着黑色長身連帽風衣,一紅一藍的眼睛沒有感情的盯着他看,過分好看的五官讓鳴海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他是不是曾在甚麼地方見過這張臉?為甚麼他沒有記憶?
 「嗚嗚………」他想說話,但嘴巴被勒住,無法吐出話語。
 「沒想到雪村君是用這個方法阻止你自殺,不過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那個人走到鳴海對面,彎身看進他那雙黑邃眼眸,似乎在打量着他。
 「我第一次看到大審判官會有這麼強烈的求死慾,你每次都能夠給我一個大驚喜,鳴海君。」
 「嗚嗚………」
 「冷靜點,我對你沒有惡意。」他按着鳴海肩膀「我來只是想跟你聊會兒,不過你不需要說話。」
 在如此近距離的對視下,他能看見青年眉頭和耳朵上釘着銀環,那雙異色瞳像對玻璃珠子般,能讓鳴海看到自己映進對方眼簾。
 青年拉過椅子,好整以暇地在鳴海對面坐下,饒有趣意的看着他。
 「鳴海君,你知道大審判官有個禁忌嗎?他們不能殺害自己,次數越多,他們所承受的反噬就會越厲害,所以你不覺得你體內的力量越來越膨脹嗎?它是受到你的求死慾而漸漸失控。」
 「嗚………」
 「你知道你本來是不應該在這裏嗎?你還沒出生前,早就已經死去了,只是有位大審判官不捨得你就這樣消失,硬着頭皮把你帶去地獄,偷偷地照顧你,不過只可惜還是被發現了。
 那個大審判官知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知道你一定會被當場挫骨揚灰,於是跑到我這裏,求我幫忙救你。本來我是不能出手干涉的,畢竟那是閻羅王下達的命令,不過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改變了主意,因為你是個有意思的孩子,就這樣被毀掉也實在是太可惜。」
 他這是甚麼意思?為甚麼聽不太懂他話裏的意思?但是鳴海卻無法把這些疑問吐出來。
 「啊……對了,你可能是覺得有點混亂吧?畢竟我抹去了那段記憶,你會覺得困惑也是正常的。
 雖然我已經跟人家約定好,盡可能不要讓你回想起那段記憶,但是誰要我現在養着你的妹妹呢?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一些真相,雖然這或許對你來說有點殘忍。」
 妹妹?他在哪裏多了個妹妹?他記得自己是獨生子,除了叔父母那個天殺的兒子外,他就沒有其他兄弟姊妹了。
 所有親戚都當作他是個瘟神,父母死後沒有一個人願意收留他,其他鄰居也覺得他是個不祥的孩子,紛紛對他退避三舍,甚至也告誡自己的孩子不能接近他。
 「本來那個妹妹跟你是沒有血緣的,不過因為一個原因,你跟那女孩的魂魄融合在一起,所以負責處理你的大審判官出手把你和她分開了,然後帶着你們兩人回去地獄照顧。據說你是個有天分的孩子,明明是個嬰靈,但是對地獄這個地方沒有表現出一絲怯意,所以就被看中了。
 至於那個意外跟你融合的女孩,她其實沒有甚麼天分,只不過不知為何她特別親你,總愛黏在你旁邊,所以那位大審判官只好讓她待在你身邊,說實話你和她看起來也真像是個兄妹。」
 那麼為甚麼他會在這裏?如果青年說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是會一直待在地獄裏,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情同手足般生活下去。
 「鳴海君,你想見她嗎?那個女孩就住在我家裏,我可以讓你看看她,不過她現在只是個三歲孩子,失去了地獄時期的記憶,有可能不記得你。」
 他搖頭,喉頭一股哽咽,但他最後忍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甚麼而感到難過,是因為知道自己曾經有個「親人」,還是因為知道他在人間這個地方苟活下去,他完全不知道。
 「好了,我是時候要回去了,妹妹她還小,一個人在家我擔心她會發生意外,你就慢慢等雪村君回來,他很快就會回來。」
 話音落下,青年憑空消失了,很明顯他並不是普通人,而且鳴海感覺到他或許是比大審判官更高級的人,例如說那個青年有可能是曾當任過閻羅王。
 但鳴海沒有那個心情思考這些,他現在滿腦子的都是剛才青年的話,那個「妹妹」本來就差點因為他而失去性命,是後來有人出手相救才能活命。
 果然他真是個瘟神,到哪裏都會給別人添麻煩,不論是高垣、加藍、那個他從沒見面的女孩,還有那位冒着危險救他的大審判官,都是他害了他們,他根本沒有活着的資格。
 使力的蹬着椅子移到書桌前,他死命的以桌緣磨擦着繩子,他不能再裡這裏待下去了。
 因為書桌邊角的位置本是不太鋒利,鳴海磨了很久才把繩子給弄斷,雙手得到自由後,他趕緊給自己鬆綁,扯下嘴上的布條,取出堵嘴物,然後跑到廚房,拿起菜刀要直往頸動脈劃去………